莫妮卡·舍奥:伟大的宇宙母亲MONICA SJÖÖ:THE GREAT COSMIC MOTHER2023年5月13日至10月15日斯德哥尔摩现代美术馆 · 斯德哥尔摩
瑞典艺术家、作家、社会活动家和生态女性主义者莫妮卡·舍奥(Monica Sjöö,1938-2005)在其整个艺术生涯中都在为摆脱各种形式的压迫进行着永不妥协的斗争。回顾展“莫妮卡·舍奥:伟大的宇宙母亲”(Monica Sjöö:The Great Cosmic Mother)首次汇集了舍奥一生中大量与灵性密切相关的艺术和政治遗产。这也是她的首次博物馆回顾展,展示了可以代表其整个艺术生涯的50多件作品:从大型绘画、政治海报和横幅,到艺术家档案中的大量素描手稿。
舍奥的一生充满争议。她是女性性自主权和堕胎权的早期倡导者,她在英国生活了大半辈子,并成为英国妇女解放运动的核心人物。在她的那些原始而大胆的图像中,其政治意识是从年轻时被反越战示威活动、无政府主义和斯德哥尔摩独立艺术运动所塑造。这些经历都为舍奥的艺术家和社会活动家的身份形象奠定了基础。
(资料图片)
1938年,莫妮卡·舍奥出生于瑞典海讷桑德(Härnösand),成年后,她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英国布里斯托尔(Bristol)生活。1960年代,舍奥接触到了艺术家西里·德克特(Siri Derkert,1888-1973)的作品,后者对她产生了极为重要的影响。德克特曾参与妇女运动,并与早期环保主义者如艾琳·华格纳(Elin Wägner,1882-1949)和瑞秋·卡森(Rachel Carson,1907-64)一同协作,这些都加强了舍奥心中的政治信念,并引导她开始走向生态女性主义(eco-feminism)的道路。
在英国,舍奥成为关注女性问题的积极倡导者之一,并组织了多个政治运动和行动小组。她的政治宣言《走向革命的女权主义艺术》(Towards a Revolutionary Feminist Art,1971)和集体组织下的女性艺术家展览奠定了英国女性主义艺术的基础,同时也促进了国际妇女运动发展。
如今,莫妮卡·舍奥的著名画作《上帝赐予生命》(God Giving Birth,1968)已成为女权主义的标志。但在当时,这幅画被认为是既亵渎神明又带有淫秽色彩的,经常会从正在展出的展览中移除。虽然20世纪70年代被认为是妇女解放运动风起云涌的十年,但当这幅画作于1973年在英国展出时,还是差点就让舍奥被起诉。然而审查措施只会加强舍奥在她艺术中描绘女性痛苦经历的信念,她否定了抽象艺术作为西方男性的特权,并质问道:“人们(艺术家)的条纹和三角形如何能传达女性的力量、斗争、被压迫、鲜血、分娩,以及性欲的崛起?”
舍奥的大部分思想都是源于“伟大母亲”(The Great Mother,古代宗教神话中的女神)这一悠久主体—— 这位伟大母亲的形象在历史上许多文化中都有出现。对于舍奥来说,伟大母亲的本质存在于生命的所有阶段,渗透在自然与存在之中。
舍奥认为妇女和少数民族所承受的压迫、人们对自然的过度开发和砍伐,都是对伟大母亲的暴力伤害。因此,她便把对妇女问题和环保主义的关注与其精神信仰联系起来。
舍奥在1976年11月19日的《和平新闻》(Peace News)杂志上发表的《女巫回来了》(The Witches are Returning)一文中写道:"我并没有试图(用绘画和写作的形式)来理解和传达古代的母神宗教,以此作为逃避在当前资本主义社会中我们这些女性受到的非常真实且严重的经济和性压迫的一种方式。相反,在古代文化中存在的许多知识,都是由具有创造力的女性塑造而成的,她们既是母亲又是生产者,既是预言家、巫师,又是与宇宙和地球的生命、精神、能量的沟通者,这些知识给予了我力量与希望,让我能在妇女运动重新兴起之前就坚定地奋斗了许多年。”
舍奥深入参与了和平运动。在1980年代的军事升级期间,她组织了几次政治运动,在布劳迪皇家空军基地(RAFBrawdy)和格林汉姆公社(GreenhamCommon),舍奥与“地球上的妇女”(Women for Life on Earth)等妇女团体共同参加了和平游行和反核营地。在那里,妇女们将自己拴在军事设施上,以此来抗议对地球上所有生命构成的威胁,并要求政府裁军。
在格林汉姆公社妇女和平营地以及周围的妇女社区中,无政府主义、生态女性主义、环保行动主义、精神信仰等运动在抗议、舞蹈和歌声中交织在一起,达到高潮。
舍奥对古代母系文化的终身研究为她的思想和艺术生长提供了根基。她用这些知识勾勒出另一种可能的未来,在那里,精神和政治变革是可以结合在一起的。舍奥不断地回顾历史,寻找可以在当代世界中产生巨大回响的声音与时代性,为她心中的全面革命铺平了道路。
展览中的作品
■《爱玛·戈德曼》(Emma Goldman,1967)
这幅肖像画描绘的是立陶宛著名政治活动家、无政府主义者和作家爱玛·戈德曼(Emma Goldman,1869-1940)。她为争取社会正义、工人权利、妇女平等和获得避孕措施而不懈奋斗;戈德曼还是一位多产的作家,也是言论自由的坚定倡导者。1906-17年间,她发行了《大地母亲》(Mother Earth)杂志,在那个时代,有关避孕的出版物是禁止发行的,因此她曾多次被起诉。
莫妮卡·舍奥也认为自己是一位坚定的无政府主义女性主义者,在政治参与中,舍奥深受戈德曼思想的影响。在争取堕胎权和性解放的抗议和运动中,舍奥经常在广泛传播的海报上引用戈德曼的原话:“妇女不必总是闭上嘴巴和敞开子宫......,妇女才是真正的左派”。
■《上帝赐予生命》(God Giving Birth,1968)
莫妮卡·舍奥的一些作品描绘了她对古代母系社会的解读,那些宗教是以伟大母亲为中心。
在医院生下第一个孩子后,舍奥在她第二次怀孕期间决定在家中自然分娩。这是一次变革性的经历,激发了她创作《上帝赐予生命》的灵感。她把这种经历描述为超自然的感受,她感觉到了“伟大母亲”在她体内的神圣力量。舍奥把伟大母亲也是她作品的中心人物,解释为所有生命的源泉。
1970年代,当这幅作品在英国展出时,屡屡遭到强烈反响。有一次,舍奥被指控为亵渎神明和传播淫秽物品,但指控最终被撤销。这幅画已经成为舍奥最著名的作品之一,现在已然被认为是女权主义的象征。
■《过去和现在》(Past and Present,1969)
在《过去和现在》中,莫妮卡·舍奥展示了跨越时间和空间的姐妹情谊,照亮了她自己以外的文化光辉。绘画使她能够传达那些本来被遗忘的经历和历史。通过这种方式,她挑战了父权制和西方叙事。
舍奥从小就积极参与政治活动。她扎根在无政府主义圈子,致力于反抗种族主义和对边缘化群体的压迫,并积极参与各种和平与妇女运动。舍奥认为现代社会深受父权制的压迫,因此她试图通过艺术来表现基于母权制结构的替代性社区。
■《我们的身体,我们自己》(Our Bodies Ourselves,1974)
莫妮卡·舍奥的这幅画是对性解放的致敬,以此宣扬女性对于自己身体的自主权利。画作与波士顿妇女健康书友会(Boston Women’s Health Book Collective)编撰的关于妇女健康的教科书《我们的身体,我们自己》(Our Bodies Ourselves)的标题相同。该书于1973年出版,并迅速受到广泛欢迎,并被翻译成多种语言。
该书提供了关于性教育、性取向、性别认同、避孕、月经、堕胎、怀孕、分娩、受暴力和虐待,以及更年期等信息。它在当时被认为是具有革命性的内容,因为它鼓励性解放、使用避孕措施、女同性恋和性独立。自1970年代以来,该书已经出版了多个版本,现在被公认为是女权主义的经典。
■《家庭妇女》(House-Wives,1973)
这幅作品展示了三个人物:一个裸体色情化的女人,一个打扫卫生的女人和一个理想化的、典型的母亲形象。她们都被锁在一个网格后面。舍奥描绘了当时被困在传统女性角色中的家庭主妇们。
1970年代,舍奥参加了“家务劳动报酬”(Wages for Housework)这一草根运动,这是由意大利的激进女权主义者发起的,在欧洲和美国广受欢迎。她们质疑资本主义制度、社会习俗、陈旧的女性角色和无偿家务。她们在抗议游行中的一个常见口号是“颤抖吧,颤抖吧,女巫们回来了,不是为了被烧死,而是为了获得报酬。”舍奥与当代艺术理念背道而驰,她创作了更具代表性、具象化的绘画来传达信息,这是一种革命行为,它展示了女性最真实的处境,以及她们的生活、工作和斗争方式。
■《埃夫伯里和西尔布利的女神》(The Goddess at Avebury and Silbury,1978)
莫妮卡·舍奥成年后几乎一直生活在布里斯托尔,这座城市的周边坐落了几个古老遗址,其中就包括著名的巨石阵(Stonehenge)、格拉斯顿伯里突岩(Glastonbury Tor)和埃夫伯里遗址(Avebury)。1978年,舍奥访问了埃夫伯里和西尔布利山(Silbury Hill)的考古遗址。在那里,她经历了一段迷幻而深刻的精神体验,这也是她首次遇到了“伟大母亲”。这是一次深刻的觉醒,确立了舍奥与这些遗址的终生关系,她认为这些遗址是古代母系社会的神圣遗迹。
这段经历激发了她的灵感,使她创作出了《埃夫伯里和西尔布利的女神》。这幅画的中心部分象征着西尔布利山,舍奥将解释其为“伟大母亲的子宫”(Great Mother’s womb)。至此之后,她的精神世界和艺术实践便与生态女性主义日益交织在一起。
■《从母盆中重生》(Rebirth From the Motherpot,1986)
1985年8月的某个夏日,莫妮卡·舍奥和她的儿子莱夫(Leif)在比利牛斯山度假。莱夫被一辆汽车撞倒,几天后因伤势过重死亡,年仅15岁。被这一悲惨事件沉痛打击后,舍奥陷入了深深的忧郁,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失去了创作的欲望和能力。这一时期她为数不多的作品之一是哀悼画《从母盆中重生》。舍奥用清晰且强烈的色彩,想象着她的儿子从象征伟大母亲子宫(古罐)的莲花中重生。
就在莱夫去世后不久,舍奥又遭遇了一场晴天霹雳和巨大悲剧。她的另一个儿子肖恩(Sean)被诊断出患有无法治愈的淋巴瘤,几个月后也去世了。
■《在埃夫伯里与祖先会面》(Meeting the Ancestors at Avebury,1993)
作品《在埃夫伯里与祖先会面》将考古遗址周围的自然精神变得生动起来。石头和麦田怪圈与古老的神灵:女神、萨满和女祭司,交相呼应。舍奥认为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可以跨越时空与精神生命交流的媒介。
1978年,她在埃夫伯里和西尔布利山获得第一次觉醒体验后,又多次回访了这些对她来说非常神圣的地方。在那里,她举行了各种仪式,与“伟大母亲”再次取得联系。对舍奥来说,伟大母亲永远存在,有一种神圣的力量,为我们整个星球提供着生命、养料和灵魂。舍奥的精神追求在她对女神和母系文化的研究中得到了进一步的启发。
■《大地母亲在痛苦,她的树木被砍伐,她的海洋被污染》(Mother Earth in Pain,Her Trees Cut Down,Her Seas Polluted,1996)
这幅画作展示了伟大母亲在环境破坏面前的痛苦模样。莫妮卡·舍奥于1996年在参观了英国纽伯里(Newbury)附近的大片林地后创作了该幅作品,当时那里正在修建一条新的高速公路。尽管有几个气候活动家正在现场抗议,但数百公顷的森林还是被破坏了。大约在同一时间,南威尔士的米尔福德港(Milford Haven)附近也发生了一起巨大的漏油事件。这导致了彭布罗克郡(Pembrokeshire)海岸线的严重污染和成千上万只鸟的死亡。
舍奥担心气候威胁的加剧,并经常参与到不同的抗议运动中,反对人类对地球的虐待。她试图在她的绘画中把生态女性主义、政治和精神信息有机地结合起来。
■《AMA MAWU》(1993年后)
“AMA MAWU”是一个女权主义、反种族主义的精神团体,由莫妮卡·舍奥发起创立。“Ama”的意思是“amma”(在瑞典语中意为母乳喂养、母亲和祖母),而“Mawu”是一个西非女神的名字。这个团体设在布里斯托尔,定期会组织研讨会、讲习班和示威活动。他们拒绝暴力,以唱歌和跳舞为行动重心,经常呼吁废除父权制。
“AMA MAWU”开展的一个较有争议的行动是1993年在布里斯托尔大教堂的示威。一群妇女聚集在广场,随后一起进入教堂,和平地唱着关于欧洲历史上迫害女巫的歌曲。舍奥是其中的参与者之一,她高举着绘有《上帝赐予生命》的标语牌呐喊。
展览现场:
斯德哥尔摩现代美术馆(Moderna Museet – Stockholm)成立于1958年,是欧洲最重要的现代美术馆之一。该美术馆专门收藏和展示20至21世纪现当代艺术作品 —— 主要收藏领域为瑞典及北欧艺术、法国现代主义、1950-60年代的美国艺术,以及20-21世纪女性艺术作品。美术馆共有4层展厅,馆藏数量超过14万件,包括:6000件油画、雕塑与装置作品;2.5万张水彩画、素描和版画;400件影像作品以及10万张摄影作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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