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的国内奈良美智展已结束。我还被约过稿,但因上海4月事件不了了之。半年后在海这边, 可能是世上最适合办奈良美智资料展的美术馆跟我约稿了。此展到3月21日。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最近出圈的艺术新闻是蒙德里安的画被挂倒了。
圈内更关注的是:蒙德里安开始是怎么挂的?业内人士挂倒了、评论家评错了,问题真的大吗?
最早找到与挂画方式的相关文献资料也已经是蒙德里安身后的。“作者已死”不仅是个哲学命题,更是个事实。
没有蒙德里安对此画正确挂法的确凿证据,这事只能暂时公案了。
2006年展览的“原装”巨型海报,下面的奈良犬玩具是可以乘坐的,大人也可以坐!
贡布里希说过:没有艺术品,只有艺术家。对于艺术品的解释与定义,艺术家是很重要的一个信息源。
文献和“文献展”听上去似乎过于学术,这个词是“卡塞尔文献展(Kassel Documenta)”的误译,实际上如今无论是国内还是日本, “文献展”更多是“资料展”或“回顾展”的形式,除了艺术家的作品,还有相关的资料和记录,共同显现艺术家是如何表达和美化这个世界的。
9月下旬,我去青森感受艺术之秋,除了搭乘和体验了原高史的 〈AOMORI MAPPINK MEMORY 「记忆の未来」〉粉红回忆 ,还观赏了同在弘前当代美术馆举行的奈良美智文献展
「もしもし、 奈良さんの展覧会はできませんか? 」
(喂喂,可以让我们办一场奈良桑的展览会吗?)
奈良美智展弘前2002-2006
ドキュメント展
2022年9月17日−2023年3月21日
弘前当代美术馆可能是日本国内最适合举办奈良美智文献展的美术馆,看完展后我是这么想的,看完文章的各位看官来看我说得对不对。
展览主要分为三个部分:
(1) 全方位回顾三个在这里举办过的奈良美智展览,以印刷品、周边和视频等各种文献为中心
(2) 传达了展览举办的内外力量的照片展示
(3) 部分展览当时的奈良美智作品的展出
当时展览的门口,是小孩子的尺寸
看惯OneDayStand选材的看官知道我一直对“顶流”不会有最大兴趣。毕竟他的声音不会被淹没,毕竟有人写得比我好。所以我没有请假去参加奈良桑有出席的开幕式。
尽管我早知道我对奈良桑应该比我一直很喜欢写的村上隆桑更有同感。 但我也想搞懂性格更为出世的奈良桑,是怎么创作出那么多普世的、友好的、让那么多人共鸣的作品的?
文献展可为是“正中下怀”了。看下来后,既有我想象中文献展该有的艺术家本人的文字语录,也有更多当时现地的报道和物料。
可是,一个展览如果其呈现没有超出我的预期,那它一定不会在我这里得到高的评价。 “当代艺术展”应有的快感,是不可替代性和惊喜感。
这次奈良文献展让我写得畅快的惊喜呈现,首先从展览标题就可以看出来。
“喂喂、可以让我们办一场奈良桑的展览会吗?”
当时红砖仓库的主人吉井千代子(吉井酒造株式会社社长)被奈良的作品强烈吸引后,联系画廊询问是否同意在她的仓库里展出奈良桑的作品。
这一通电话促成了吉井和奈良的相遇,而奈良美智在红砖仓库的展览也得以实现。
或许看到这里已经有看官发现,奈良桑的文献展和制造“粉红回忆滤镜”的原高史桑的展居然都是关于“回忆”的。
奈良桑是艺术界的顶流,世界各地都是他的作品,网上也全是关于他的评论文章。
但正因为一些“表面风光”的展览和作品评论,以及更为容易阅读的艺术家“生平故事”已经占尽版面,鲜有人对他作品的创作历程、展览如何呈现有所了解。
举办展览的弘前当代美术馆是2020年才开馆的,前身是吉井酒造炼瓦仓库,现在看来就是一个充满年代感的红砖仓库。
在这里举办过的 三个奈良美智展览,历史超过了美术馆本身的历史 。
奈良1988年前往德国活动,2000年回到日本。
2001年在日本国内举办首个正式个展:「I DON’T MIND, IF YOU FORGET ME.」,并在全国巡回。
2002年巡展来到弘前红砖仓库。
接下来红砖仓库乘势在2005年成为「From the Depth of My Drawer」巡展的一站。
2006年的「YOSHITOMO NARA + graf A to Z」展,则是该项目的集大成展览。
所以本次文献展的第一部分从“红砖仓库”开始。
北京798和广州红专厂是我艺术看展特别是“创意园”或仓库看展的启蒙,它们都是旧的工业建筑与艺术的结合,但像本次一样,艺术家、作品和场地本身如此吻合还是第一次。
这让我看展的时候,特别注意到场地本身的质感。
仓库的墙壁斑驳,有些作品直 接挂在了上面。
回想起国内北京和广州的旧厂房,更多只是在里面另外搭墙展出作品。
因此这次我不得不更注意到红砖仓库内部、以及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据说学艺员们很怕搞这个墙。
历史最后若只剩抽象的文字解释,会让看到的人觉得不过如此理所当然;但只看作品本身,会让人一些人失去深入了解的耐心。
而文献展可以把两者结合,让大家看到当时的作品和当时的报道文献。
展览展出了当时展览时的摄影师拍摄的照片,还有那时候志愿者存下的文献。甚至连展品,都多是向当时参与展览筹备的关系者和举行的 志愿者 募集回来的。
奈良的“天真或有邪小女孩”“奈良犬”很多人都见过,但它们的诞生之初却鲜有人了解,这个展提供的正是当时的展品、文献和摄影师拍摄的照片——从此我们可以看到奈良在日本举行最有代表性的早期展览台前幕后的事情。
说起我 个人最喜欢的奈良作品,不是我家柴犬大肶的远房亲戚奈良犬,而是他的小屋。
每次展览中他的小屋都会带来各种不一样的感觉,无论是恬静、怀旧还是手作感——一种人情味的痕迹。
每个人观展时的经验都可以是作品的一部分。
这次其中一间奈良小屋的缝隙特别多,在他的小屋中看回他的手绘作品,仿佛回到了他更久远的杜尔塞多夫年代,抬头通过缝隙发现屋外散落各处的小奈良犬;也可以在小屋外面透过窗口甚至木板的缝隙,向往着惆怅着屋内的氛围。
也可以在展馆的二楼再次感受红砖仓库的氛围和屋顶的风景——一些不安分的奈良犬,以及看到在屋顶的小女孩——本次藏家和志愿者借出的展品中最为抢镜的一件。
小屋上的小女孩是当地一个酒吧老板的收藏,可惜当时行程匆匆,来不及去喝一杯
奈良美智的小女孩似乎随着岁月越来越静好。又或许奈良只是交出了这个表象,重要的是我们自己怎么看待作品对我们产生的感觉。
奈良美智生于弘前并在弘前成长,弘前远离东京,是一个很“偏远和寒冷”的地方,这是事实。
弘前当代美术馆的餐厅的限定甜品,饼干的图案是奈良展览当年做“盖章之旅”的复刻,配上弘前代表性的苹果气泡酒
一些文章在谈论奈良时,会把他内向的性格与这个地方挂钩。我却认为,成长的环境当然有影响,但艺术家的创作是很复杂的事,不能完全代表。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因为我两次亲身来到青森,一路上更多感受到东北人热血和外向,有点海那边东北人的味道了。
大家也可以去看奈良美智在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的老师 A. R. Penck的作品,我认为这也组成了奈良的创作手法的一部分。
失礼冒昧地说,奈良桑照片的变化和小女孩的表情变化也有点像呢……
本次也展出了以前更邪气的小女孩
能看到更多艺术家的碎片化的文献资料是最好的,看官可以从更多方面和维度去感受作品和艺术家的魅力。 不过,文献资料并不是作品的说明书,也不是攻略本,更不是唯一的解释答案。
作为一般观众,也没有必要看着文献给艺术品和作者的意图下一个绝对的判断, 硬去为艺术寻找合理性和蛛丝马迹也是不必要的 ,每个人看作品和文献可以有不同的感受。
艺术可以不必是严密的科学,因为它是由活生生的人创作出来的,它触发我们寻找多变的、难以捉摸的人性。
艺术这种可变性,让我们调动自己主观能动性去认识他者和异文化,并以此获得自我满足。
看到这里我想问看官们更偏向于哪一种介绍艺术品或策展的方式?
1、把难解的表现进行合理化和普世化的解释,并输出成大家更好理解的形式;
2、尽量展示其表象,让观者即使不求甚解和正解,也能感受作品和艺术家原本的表现。
希望看完本文的你,有机会也去看看这个文献展,更希望本文略微任性的表述能让你对奈良美智、文献展和展览场地有了更多打开的新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