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连线Insight
作者/周逸斐
【资料图】
每年春节档都有一个独特标签，今年的是无疑是“类型多样化”了。
在春节档开档前一周，最终“片单”才落定下来。一直未开预售的《中国乒乓之绝地反击》（以下简称《中国乒乓》）到1月16日，宣布改档到大年初三上映。至此，2023年春节档的7部影片尘埃落定。
此次，作为疫情防控放开后第一个春节档，诸多影片选择在此时“神仙打架”。春节档上映的影片包括科幻大片续集《流浪地球2》、张艺谋导演的《满江红》、合家欢喜剧电影《交换人生》、谍战片《无名》、体育题材片《中国乒乓》，以及两部国漫《深海》《熊出没·伴我“熊芯”》（以下简称《熊出没》）。
除了《中国乒乓》定档于大年初三，其余6部影片均在大年初一正式上映。
七部大片的数量基本是近几年春节档的标配，不过今年影片类型相比去年更多样，没有出现类型扎堆的格局，成了类型多样性最强的一届，集结了科幻、喜剧、古装、悬疑、动画、谍战、运动七种题材。
其中，位列预售票房前三位的是《流浪地球2》《满江红》《无名》。
《流浪地球1》作为中国科幻片经典之作，其续集的影片《流浪地球2》，毫无悬念成为这次春节档最大的看点。
灯塔专业版数据显示，《流浪地球2》的首日排片占比27.1%，位列春节档最大比例排片，不过截至发稿前，预售票房卖得最好的并不是《流浪地球2》，而是《满江红》，《流浪地球2》位列第二，梁朝伟、王一博双男主主演的《无名》预售票房与《流浪地球2》不相上下。
中国青年剧作家、导演向凯向连线Insight解释：“《无名》虽然位列第二梯队，不过票房方面的确表现突出，品质质量比较耐打，在影视圈里面的口碑也相当不错。”
而对于《流浪地球2》的超高热度，向凯表示“就像《阿凡达2》一样，大多数网友受2019年《流浪地球1》的口碑效应影响，对《流浪地球2》的关注度较高，票房表现能否如市场热度一般，仍要回归实际内容层面。毕竟三年疫情，让影迷们的口味变了很多”。
一位县城影院工作人员也向连线Insight透露，《满江红》是他所在影院排片比例最高的一部，《流浪地球2》次之，《深海》紧随其后。
相比于电影出品方们想争抢“票王”，影院从业者更关心春节档收入。继2022年总票房已经退后到了2014年的水准、元旦档表现“静悄悄”之后，电影行业急需在春节档打出漂亮的翻身仗，提振全年市场的信心。毕竟，春节档就像一年票房的晴雨表。
上述影院工作人员和他的同事几乎一致地持乐观态度：“今年疫情这一大影响因素，基本消失了，观众能踏踏实实看一场电影了。这次春节档收入一定会比去年好。”
春节档的格局根据预售情况，暂时划分了出来，但不到春节档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最终结局如何。
而春节档只是打响2023年电影业复苏的第一枪，萧条三年的电影行业在没有疫情这一最大不确定性因素后，要想真正复苏，本质还要看未来是否能稳定的输出优质作品。倘若质量够硬，观众口中所谓的“失去观影习惯”，也自然消解了。
类型迥异，七部电影各有特色
和2022年春节档多次出现临时撤档不同，2023年的7部春节档影片虽然在不到两周前，才陆续确定下来，但定档和宣发节奏更显稳定。
“片荒”将近一年的电影院，终于又将在春节迎来难得的热闹。
首先是第一梯度的“头号种子选手”《流浪地球2》。2019年春节档，科幻巨作《流浪地球》以46.88亿元的票房拿下了当年票房总榜的亚军，并凭此开启了中国影视的科幻元年。
顶级特效制作，加上原作作者刘慈欣相对扎实的叙事功底，早在2020年底就定档2023年春节档的《流浪地球2》，累计想看指数遥遥领先在情理之中。
根据《流浪地球2》前期物料宣传，续作内容都重点强调了末世设定。前作被认为是打开了中国科幻大门，因此这一IP的续作也必然将重点放在能体现民族自豪的视觉奇观方面。
但以开映前七天的新增预售票房赶超《流浪地球2》《无名》来看，《满江红》有值得期待的票房潜力，大有可能与《流浪地球2》一战。
图源灯塔专业版
这是张艺谋继去年《狙击手》之后，二闯春节档的新作，讲述了南宋时期一群义士舍生忘死铲奸除恶的故事。
既有顶流易烊千玺的加盟，也有雷佳音、岳云鹏等国民度较高的喜剧演员，演员阵容较为豪华。而且这部影片看似偏严肃，其实是集古装、喜剧、悬疑于一身。宣发海报上“笑到最后”四个大字和预告片黑白色调，给观众十足反差感，吊足胃口。
第二梯队尚有黑马逆袭的空间，包括《无名》《深海》《交换人生》。
预售阶段最被外界看好的黑马，就是《无名》了。其演员阵容有老戏骨梁朝伟、周迅影帝影后及流量明星王一博，同时它是春节档的唯一一部谍战片。
它的导演程耳，是个性化艺术表达比较强烈的人，其代表作《罗曼蒂克消亡史》当年上映后被“艺术片”标签拖累，明显影响了票房成绩。所以为了避免再次被打上文艺标签，在今年《无名》的预告片中独辟蹊径，片方直接打出了“超级商业片”的大字。
题材的神秘感、稀缺性，叠加王一博电影银幕主演首秀，《无名》预售票房逆袭，也不足为奇了。
作为唯一明确打上喜剧标签的《交换人生》，占据了喜剧题材的优势。向凯认为，春节档历来是合家欢影片的最大市场，观众乐于看到令人开心的喜剧内容。尤其是近三年疫情影响，越来越多观众倾向于在春节去电影院看喜剧来释放压力、放松心情。
《深海》是唯一一部进军春节档的成人向动画电影，是导演田晓鹏继国漫《大圣归来》后的回归新作。从预告片显示的独一无二的水墨粒子视效美学，以及瑰丽多彩的幻想海洋世界质感可以看出，团队自称耗费了七年，也非虚名。
每年的保留节目《熊出没》已经成为春节档亲子市场的“固定内容”，与《深海》动画电影相比，《熊出没》这类拥有大量电视剧集IP的低幼向动画作品在宣发、成本、回报率等方面更有先发优势，但也容易因受众狭窄，票房受限。
至于体育题材《中国乒乓》，是一部主打主旋律和正能量的体育电影。本身题材便不属于近年来春节档的优势类型，观众对主旋律或也略显疲惫，再加上大年初三才上映，所以映前热度是最低的，预售票房也一直垫底。
正如许多人三年来第一次返乡过年一般，今年的春节档影片也像团圆年夜饭，齐聚科幻、悬疑、历史、运动、喜剧、奇幻、动漫覆盖各个年龄层的类型元素。观众几乎能够找到他所喜欢的任何类型，可以算是7部影片7种类型，完全不同于以往类型扎堆的情况。
春节档能否开门红？
不少电影人都关心一个问题：作为防控政策放开后的第一个春节档，今年会不会成为“转折点”？
其实，随着电影行业把越来越多精力和财力押注在春节档，此春节档已非彼春节档了。
2010年1月4日，《阿凡达》在元旦后的第一个工作日登陆内地院线。这部由卡梅隆历时14年打造出的3D大片，在上映后以摧枯拉朽之势，将热度一直延续到春节七天假期，带火了整个春节档大盘。
之后的2013年，周星弛用一部《西游·降魔篇》真正让春节档发生质变，开启了春节档的票房神话。当时，春节档票房占据当年总票房的比例并不高。
而后第三次质变算是2018年的《红海行动》，它在一众喜剧题材中成为了一匹票房黑马，成功把战争题材的这一“新主旋律”电影拉进了“春节档”。
随着行业的快速发展，春节档的票房占比是在不断上升，但把优质片源压缩到春节档，供给失衡局面，在疫情前并未出现。
直到近三年，受不确定性因素的影响，生存受到剧烈冲击的影院不得不依赖于春节档救市于水火，春节档成为影院收割观众的最大机会。而后便出现影迷十分抗拒的高票价现象。
据灯塔专业版1月16日的数据显示，2023年春节档预售平均票价53.7元，比2022年“最贵春节档”预售同阶段平均票价56.2元，下调了2.5元，也是自2016以来近7年首次出现下降（2020年除外），但仍与疫情前的2、30元的亲民价格无法相比。
刘杰告诉连线Insight，虽然对《满江红》、《无名》《深海》等影片都很感兴趣，但是每部票价都在50元左右，全家4口出动看一场电影就要花费近200多元，因此今年他们只会选其中一部来看。
观众的“单选”和谨慎选择，也容易让总票房与预期出现较大差距。
对于今年春节档票房的表现，向凯对连线Insight分析，“第一波疫情的快速退潮，给元旦期间还处于观望状态的全国影迷注入信心，疫情不再是阻碍大家走进影院的主要因素了。对于吃了近两年"斋饭"的观众来说，今年的多类型题材可以基本满足全部需求，电影票房表现应该会比去年或过去三年乐观些。”
疫情的影响因素大为减弱，但作为放开后的第一个春节档，大逆袭结局也较难发生。谨慎乐观，成为诸多电影从业者对春节档乃至整个2023年电影市场的态度。
“最近市面有传出春节档总票房能超100亿的说法，这是不太可能实现的。有些人估高了《流浪地球2》的票房。”向凯观察发现，往年春节档，映前期待值最高的影片通常是头部IP的关联作品，依据其前作的口碑势能而累积观影流量，比如《水门桥》《阿凡达》。然而，观众对这些影片积攒的观影期待过高，对其口碑、内容预期也会更高，很容易被"捧杀"，“《阿凡达2》就是直接证明”。
向凯认为，《流浪地球2》未必能达到第一部的成绩，除了市场尚未完全恢复到2019年水平这一原因，另一方面是经历三年疫情的观众，口味能否像三年前一般依旧对《流浪地球1》始终如初，也无法预判。
按照以往的春节档格局，往往是由头部影片负责“拉新”，黑马影片后起发力。即便《流浪地球2》表现不如外界预期，也有其他影片接力实现票房和观影人次的最大化。
一如2018年的《唐人街探案2》，2019年的《疯狂的外星人》和《飞驰人生》，2021年的《你好，李焕英》等黑马，分别撑起当年春节档一半大盘。今年，《交换人生》被普遍视为黑马潜质较高。它主要得益于是春节档唯一的喜剧片，这类型历来在合家欢档期受到追捧，票房翻盘大有可能。
而排片比例较低，却是预售票房黑马的《无名》，大有可能是受主演王一博的加持，自发应援的粉丝为预售票房带来不小的推动作用。
寒冬暖意乍现，但影视行业元气仍未复苏，对春节档乃至整个2023年持有谨慎乐观的理智态度，成为越来越多电影从业者的默契选择。
没有人能永远切中观众的喜好。随着口碑之于一部影片的后劲越发重要，“逆袭”成为春节档常态，原定的头号选手、黑马也可能会在口碑发酵后出现不小的变化。
电影院等待春节档续命
电影院需要在2023年有一个好的开端，但春节档不是电影行业的“万能灵药”。
疫情的阴影始终笼罩在2022年上空。上半年，全国多地一二线城市影院大规模停业，清明档、五一档，多部影片集体撤档，11月到12月又受到新的冲击。不仅电影放映端按下了暂停键，而且面临片荒的困境。2022年上映的影片数量只有326部，比2021年少了281部。
接连受多次的反复停摆和缺片影响，2022年全国电影市场最终以300.67亿元惨淡收官，较上一年下降36%，仅为疫情前2019年票房的46.87％。
切换到消费者数据层面则变成，2022年全年的观影人次从2021年的11.7亿缩水到了7.1亿，下降约40%。不止一位消费者告诉连线Insight，他们去年没去过电影院看过电影。
即便是刚结束不久的元旦档，表现也很难总结为给2023年电影市场开了一个好头。
直到2023春节档出现转机，这是疫情政策调整之后的首个大档期，对于片荒已久的市场，就像久旱逢甘霖。但正如前文所说，春节档值得期待，但对未来一年的电影市场表现仍要持谨慎乐观态度。一大重要原因是好片库存也不多，这和上游影视公司有关。
受疫情影响，过去三年，影视公司对电影投资愈加慎重，头部影企都面临经营困难，中小企业接连倒闭，资方纷纷撤离让不少好项目因为“钱荒”被搁浅。
2022年前三季度，国内具有代表性的21家影视公司净利润共约-8.38亿元，同比下降134.58%。落到每一家公司，2022年也都是不容乐观的一年。
比如，影视行业龙头光线传媒遇到了上市11年以来的首次第三季度亏损，以及首次被控股股东光线控股减持股份；曾是春节档常客的华谊兄弟自2020 年8月《八佰》上映之后，再无佳绩，创始人王忠磊、王忠军更是在过去两年一直通过二级市场密集减持华谊兄弟股份。
就连“爆款制造机”的北京文化，加上今年，已经连续两年缺席春节档了。根据北京文化最新发布的2022年度业绩预告，预计其在2022年净亏损4500万元-5850万元。
投资方信心受损、影片公司供给乏力，就出现了一个尴尬局面，就算观众在2023年愿意回归影院，市场可能还没有充足的影片供给。不少影视从业者在社交媒体发声，预测2023年影视行业的生产、投资、制作等各环节，可能会先把疫情三年来或者疫情前积压的存货拿出来。
而各大院线、影视公司要想尽快复苏，最重要还是持续地让好电影上映。观众更期待看到的，是用更多高质量影片造就的“最强电影市场”，而非“最贵电影市场”。
投资方对影视市场的信心修复需要时间，此外，外界也需要给予电影行业尽可能多的包容。北京大学教授戴锦华曾有过这样的社会学解读：电影院是二十世纪留给我们的最后的公共空间。在影像获取无比便捷的时代，电影院这一存在，弥足珍贵。电影在，观众就一直在。他们也在期待一个健康电影业态的回归。
（应受访者要求，刘杰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