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是中国女人为爱和理念争取女人自信的一生。”
【资料图】
讲这句话的人,是中国著名的油画艺术家—— 潘玉良。
她是中国第一个作品进入卢浮宫的画家,还曾被法国授予国家金质奖,法国文化教育一级勋章等荣誉。
中国现代美术的奠基者徐悲鸿曾点评说:“中国不过三个画家,其中一个便是她。
但这些至高荣誉,在很多人眼里却抵不过她的一段不幸经历吸引人。
也是这段前尘往事,如同一张魔咒化作的网牢牢锁住了潘玉良幽怨的一生。
潘玉良
1895年,一个名为陈秀清的女孩出生在扬州一个平民之家。
一岁丧父,八岁丧母的经历让她只能辗转在几个亲戚家中寄人篱下。
14岁时,陈秀清被舅舅以一头牲口的价格卖给了扬州妓院。
从这天起,从未放弃抗争的她就下定了逃跑的决心。
青年潘玉良
几年的时间里,逃跑被抓回、毒打成为了她在妓院中的常态。
在不愿臣服的日子里,陈秀清选择了毁容和轻生。
为了不让到手的钱打了水漂,老鸨让她学着拉琴卖唱,做一个卖艺清倌人。
或许对于陈秀清来讲,这样已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但一直饱受欺凌的她,这一次却等到了命运对她的眷顾。
一次抱琴卖唱,席间坐着的几个赴日留学归来的新青年。
其中一位青年才俊便是时任芜湖海关监督——潘赞化。
潘赞化
他不习惯这样旧式的烟花柳巷交际场,但又不能拒绝这样的官场交际。
当潘赞化看到眼前这个曲声婉转幽怨的歌女时,被她眼底的郁郁深情所打动。
对自由的渴望如同湖底的火花一般,映射在这双眸子下。
恰巧这点火花,潘赞化看得到。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潘赞化为陈秀清赎身,还为她买了白色婚纱。
两人的婚礼,证婚人与唯一的宾客只有潘赞化的同学陈独秀。
那一天,陈秀清为自己改名冠夫姓为潘玉良。
婚后长居上海的两人,相敬如宾。
潘赞化教她读书识字,并请自己的朋友洪野先生教授潘玉良绘画。
洁白的画布和颜料涂抹出的斑斓世界,都为潘玉良带来了新的感受。
在画画的时候,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自由和快乐。
潘玉良静物作品
1918年,23岁的潘玉良在潘赞化的支持下,以素描专业课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成为了中国第一批进入美专读书的女学生。
上海美术专科学校西洋画系(潘玉良前排左一)
课堂上的艺术氛围和课外采风的欢快时光,带给潘玉良诸多灵感。
在这段校园生活中,她绘制了大量人体艺术油画。
潘玉良作品《裸女》
但好景不长,青楼女的经历被同学揭发,潘玉良被迫退学。
在校长和潘赞化的建议下,潘玉良只能远渡法国继续学习绘画。
1921年,潘玉良与徐悲鸿一道考入里昂国立美术专科学校,后又考取巴黎国立美术学院。
漂流海外的日子里,没有爱人相伴,潘玉良又回到了一个人的世界。
空闲的时间里,她勤于素描练习,并自学了雕塑与雕刻。
潘玉良雕塑工作照
1926年,潘玉良的作品在罗马国际艺术展览会上荣获金奖,除了5000里拉的奖金外,她也成为首个获奖的中国人。
油画作品《我的论画女友》、《美丽的布依卡尔》和《郁金香》入选56届独立沙龙画展,《裸体画》更荣获“法国国家金质奖章”。
《华美日报》也称赞她是“艺术精英”、“令人敬仰的艺术家”。
1928年,结束了八年留学生涯的潘玉良回国后,任上海美术专科学校西画系主任。
1935年,潘玉良举办了自己的第五次画展。
徐悲鸿还特地在《中央日报》上给予了极高评价:大夫无得,而得巾帼英雄潘玉良夫人。
徐悲鸿:《观玉良夫人个展有感》
画展中一幅巨型的油画《大力壮士》,画中的裸体壮士吸引了很多人的眼光。
闭幕的那天,这幅画被撕破并贴上字条“妓女对嫖客的歌颂!”
所有的苦难没有被油画世界里的颜料渲染,曾经的伤痕难以覆盖。
这一次再度被掀开伤疤的潘玉良,割断了对这片土地和爱人的最后眷恋,孤身一人再度赴法求学。
一别四十年,潘玉良与潘赞化只有简短书信来往。
“六二老妪如少女,摩挲怪兽古雕镌。温柔敦厚仍如昨,文采风流未减前。”
潘玉良自画像
在潘赞化的眼中,自画像里的老妻一如当年的少女模样。
而他不知道,二战中的法国已经兵临城下,潘玉良的生活也陷入困顿。
她很少卖画,收入甚微,靠朋友接济才勉强度日。
孤独成为了她灵感的催化剂,一幅幅画稿寄托了一个失意画家的精神与情感。
这段时间的潘玉良作品风格成熟,意境迷人。
画作中的女性都有和她人生轨迹相同,自我成长和觉醒意识。
潘玉良作品《月夜琴声》
1959年,潘玉良获得了巴黎大学的多尔烈奖。这也是该奖项第一次授予东方女性艺术家。
她的作品开始在比利时、英国、德国、日本等地巡回展览。
她也成为中国第一个进入卢浮宫的画家。
面对法国政府希望她加入法国国籍的邀请,她拒绝并写回家书想要回国,却得丈夫已逝的消息。
1977年,潘玉良在巴黎破旧公寓去世,身边摆放着潘赞化送给她的怀表。
潘玉良与潘赞化的定情项链
临终前,她嘱咐朋友王守义要将怀表归还给潘赞化家人,画作全部运回国内。
潘玉良留下的四千多件遗作中,女性是其中最多的主题。
人物不再是传统西方油画中柔顺慈爱的圣母形象,她们的面部表情或坚毅或严厉,或不甘或审视。
封闭在框架内的方寸画作,也显示出对传统女性压抑精神的反抗意识。
在命运的满目疮痍中,潘玉良借由画笔划破被禁锢的黑暗迎向光明。
在漫长无声的寂静中,她坚守着对自由的忠贞。
正如她说的一样:我的一生,是中国女人为爱和理念争取女人自信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