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拉姆斯是史上第一位学者型的作曲家。”谈及勃拉姆斯,青年钢琴家张昊辰这样说道。
为纪念勃拉姆斯190周年诞辰,12月9日、11日,指挥家余隆率领上海交响乐团带来两台勃拉姆斯专场,张昊辰连续两晚坐镇现场,分别献上勃拉姆斯的《第一钢琴协奏曲》《第二钢琴协奏曲》。
张昊辰在演出现场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从“勃一”到“勃二”,他眼里的勃拉姆斯
《第一钢琴协奏曲》创作于1854至1859年间,记录了勃拉姆斯年轻时的动荡岁月。
“我们如今听到的《第一钢琴协奏曲》是修改过很多次的版本,修改完时勃拉姆斯已经人到中年,但基本乐思是在他二十多岁时形成的,年轻气盛,有充盈的意志,甚至英雄式的感觉。”在张昊辰看来,这首协奏曲远比勃拉姆斯同时期的其他作品成熟,某些片段甚至可以看到晚年的勃拉姆斯已经埋伏在其中。
“你无法想象时刻听着一个巨人(贝多芬)在你身后的隆隆脚步声,是怎样的感受。”中年时的勃拉姆斯说。
贝多芬在音乐上的巨大成就,曾给自视为其接班人的勃拉姆斯带来沉重的压力。如果说《第一钢琴协奏曲》中还有很多贝多芬的影子,到了《第二钢琴协奏曲》,贝多芬的影响已经消解了,完全是勃拉姆斯个人化的写作。
写完《第一钢琴协奏曲》二十年后,勃拉姆斯才开始创作《第二钢琴协奏曲》。1878年至1881年,自我要求极高的他历时四年,才完成这部音乐史上体积最庞大的协奏曲。
它长约50分钟,拥有罕见的、类似交响曲的四乐章结构,钢琴与管弦乐“完全平等”,也因此它被称为“由钢琴主奏的协奏曲”,对演奏家挑战巨大。
张昊辰在演出现场
“虽然是最长的协奏曲,但勃拉姆斯开玩笑说,这是他的一首‘小协奏曲’。它在一种宏大叙事的表象下,包含着越来越偏向室内乐的走向,比如第三乐章的慢板,他以典型的室内乐形式让大提琴与钢琴独奏尽情对话。”张昊辰形容,这首协奏曲有某种“衰相”,“它给人的整体感觉很温暖,甚至可以说第四乐章很明亮,实际上它的气变得越来越弱。”
在张昊辰看来,勃拉姆斯身上有一种内省的气质,而这是一首偏内省的曲子,关键在于弹出“说服力”。喜欢思考的张昊辰和善于内省的勃拉姆斯,相得益彰。
从文字维度看音乐,他有别样快乐
如果没当钢琴家,你会做什么?很久以前有人这样问张昊辰,当时的他脱口而出的是作家。没想到有一天,他真的成了写作者,还出了一本书。
《演奏之外》问世于今年夏天。这是张昊辰的首部音乐哲学随笔,记录了他二十多年来与古典音乐为伴的思考、领悟、见解。“我是这本书的配角。”写作时的张昊辰是完全自由的,有时候写到有挑衅性的观点时,甚至很快乐。
从文字的维度来看音乐,他获得了完全不一样的体验,写作时,他甚至一度痛哭流涕,“你的身体里有很多音乐经验,突然进入文字的渠道,会勾起你对音乐的回忆,就好像找到另外一个缺口,于是决堤了。”
张昊辰认为,读者和作者之间其实隔着很远的距离,“读书是自由且私密的,作者无法进入的一个空间。演奏不一样,我在台上,你在台下,我们同处一个场合,我可以拽着你听。”
张昊辰的画作
写作之外,私下里的张昊辰还喜欢画画,画得还很不赖。如果说写作是一种智性愉悦,对他来说,画画就是纯粹生理上的快感,“和弹琴有点像,弹琴是一个音一个音地弹下去,画画是一笔一笔地画下去,会带来视觉上的快感。”
闲时,张昊辰喜欢看书,卡夫卡《审判》、昆德拉《被背叛的遗嘱》、陈丹青《多余的素材》……这是他已经看过的书单,最近的他正在看三岛由纪夫的《潮骚》。如果去荒岛会带什么书?有选择困难症的张昊辰有点反感这个问题,“如果真带了某本书,我会觉得我选错了,肯定会后悔。”
怎么保持对舞台的新鲜、对演出的热情?在书里的最后一章,张昊辰聚焦的就是舞台,“我现在的年龄去讲舞台有点虚妄,因为它是一辈子的事情。你以为有了舞台经验,能够应付一切,没有什么事情能超出预期,其实一切都会归零,每次上台都是重新开始——这是舞台的压迫性,也是它的魅力。”